卢德运动的问题

源起

我已经两年没有接触过美剧了,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工作中已经习惯了接触英文,没有必要再故意花很长时间沉浸在英语世界里。

无意中看到一位作者推荐《Manhunt: Deadly Games》,这部剧讲述了1996年在美国亚特兰大奥运会期间真实发生的轰动一时的奥林匹克公园爆炸案。

我对悬疑片本没有兴趣,其实不止悬疑片,警匪、反腐、动漫、职/商场题材的片子都兴趣不大,也许是我现阶段对它们的认知不够,我目前的观点是:这些故事很大程度上都来自于编剧的意淫,而编剧之所以如此意淫大多来自于市场反馈。这些作品,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它们更应该被视作“产品”,是没有灵魂的,我非常同意汪海林在《我与流量的战争》的演讲里的观点。

之所以我又看了这部剧,是因为这部剧是真实事件的记录。

《Manhunt:Deadly Games》是 Manhunt 系列的第二部,经过查询,第一部也是讲的连环爆炸案的故事,并且也是真人真事。简单浏览了第一部戏的剧情,我对「大学航空炸弹怪客」其人其事非常感兴趣。

首先,这个人(Theodore Kaczynski)是真正的高级知识分子,16岁进入哈佛学习数学,25岁成为加州伯克利分校的助教,也许他是彼时该校历史上最年轻的助教。

其次,这个人反对现代文明。

关于卢德运动

卢德运动起源于19世纪,那时候工业革命刚刚兴起,大量原本靠手工纺织生存的棉纺工人失业、手工业主破产。于是,这些人发动了破坏纺织机的运动,发动人叫Ned Ludd,因此这场运动史称“Luddite”,中文翻译为“卢德运动”。

那位连环爆炸案的作者,Theodore Kaczynski,也是一位非常彻底的卢德分子,不同的是,他孤僻、没有朋友且智商奇高。

一个孤独的天才,会在角落里想什么呢?想到了,又会做什么呢?

我想到《庆余年》中,如何让聪明绝顶的肖恩相信“我”所说的?答案是:只给他只言片语,让聪明人自己去猜,因为聪明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自以为是。

从1978年到1995年的17年里,Theodore Kaczynski 共安放了24枚炸弹,这些炸弹造成3人死亡,23人受伤。

卢德运动=转进

我想了很久,卢德运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它想要逆人性而为。

对于卢德分子自己也许没什么,因为他们可以为了他们的信仰而回到原始人的生活方式,但是这种解决方案无法奏效在其他人民群众上。

人类进步的原因是什么?是获得幸福更自在的生活。从原始社会过渡到农业社会,从工业化社会过渡到当前的信息化社会,难道不就是因为人类就是想生活得再幸福一点吗?卢德运动的人在逆势而为,所以无论多么牛的人物呼吁卢德运动的正确性,都注定无法成功,就像一个人不可能逆生长一样,不可能越活反倒越年轻了。

转进是什么?这是国共内战时候,国民党不敌共产党的情况下,为了稳定军心,撤退不能叫撤退,得叫向后转,再前进,简称“转进”。

卢德运动就是在“转进”。

“万能”的市场经济

卢德分子厌恶当代文明,主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主张回到没有电,没有农药,没有飞机、汽车等等噪音的社会,Kaczynski 甚至真的花了二十年的时间践行这样的生存哲学,直到被捕入狱。

在我看来,卢德分子践行的还不够彻底,Kaczynski 二十年的时间里没用过电,到了晚上就用蜡烛,可是,蜡烛也是文明的产物啊。看来,卢德分子并不是彻底不要文明,大概他们只是希望回到农业社会吧;与其说他们向往平静的农业社会,不如说他们更厌恶逐利的市场经济吧。

播种是农业社会得以维持的根基,在市场上交易是工业社会得以维持的根基。

虽然历经第一次工业革命、电气革命、信息革命,但在我看来这些只不过是工业社会这场大型交响曲中一篇篇耀眼、绚烂的篇章而已,工具不同、声音不同,但它们流淌的是相同的市场的血液。是市场经济把一个个科学理论推到生产车间,推到人们的日常生活,进而把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一次次推到高潮。

市场经济成就了人类,同时,的确也盘剥了人类,像卢德分子厌恶的那样,带来了无数惹人心烦的噪音,有真正的机械轰鸣,也有无数媒体发出的语言上的噪音,也有精神上的噪音,比如压抑的人性等,这些的确存在,我认为这是资本的副作用。

卢德分子倡导的「回到过去」是不对的,那么人类的未来是什么?或者说市场经济的下一阶段是什么?

我想没有人有能力去思考这件事,因为人的进步,是需要运气的。人类的每一次获得质变,都不可避免的借助运气的东风,比如电力的广泛使用,法拉第踩在巨人的肩膀上发现了电磁感应,但如果当时没有恰巧处在第一次工业革命时代,没有大量资本家的支持,人类还能不能顺利进入电气时代呢?如果再问下去,为什么会处在工业时代?为什么会又资本家支持?那么我只能说,是时代使然,命运使然。

农业时代的人怎么可能会预见工业时代世界的样子呢?那么同理,当代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明确出路的方向呢?只能一点点的改进,一点点的超越,一点点的试错。对应到个人身上,那就是每个人能活得幸福一点,再幸福一点,step by step by step,也许这就是我们目前的出路吧。

如今大多数国家都在实行市场经济政策,这也是时代使然,处在市场经济的国家的人是幸福的。

拥抱市场经济

如何核算一个社会/国家的市场价值?GDP是经济学里常用的指标。你可以看一个视频学习一下:链接

我简化一下GDP的核算公式:

GDP = 国家资本支出 + 民间资本支出

为什么我说「处在市场经济的国家的人是幸福的」?国家资本的确力量固然强大,但如果一个国家只有国家资本的话,大多数个人的出头之日将遥遥无期。

在当今人类文明所处的阶段,钱的价值对于一个在世的人来说非常重要。一个国家的人,都在张着嘴等着集权国家中某个部门的施舍,是不够的,越来越穷是必然。

注:我不否认思想的价值,不否认社会科学技术的价值,从人类的发展上讲,这些可以留给后世的知识可能会更有价值更有影响力,但是,对于一个在世的个人来讲,钱,是生存。

我国古人对钱思考的很透彻: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古代文化的生产者占据统治阶级,充满铜臭的商人最被世人瞧不起。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中国古代社会的人幸福感并不强,因为并没有那么多人争着提高生产效率、提供更好的服务,有理想有追求的人都在忙着赶考,忙着精神追求,忙着舍生取义,至于黎民百姓的幸福,统治阶级并不认为有多么重要,沿袭前朝旧制即可,或采取愚民政策,因为江山稳定是最重要的,把人民管理的服服帖帖是统治阶级的主要任务。

也许就是我国古人思考的太透彻、太前卫了吧,挣钱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在我国古人看来竟然被认为处在末流,这种思想耽误了科学的发展。

人类还没有发展到那个「财富是恶」的阶段,目前人类还依然需要商人提供的服务来提升当代人的幸福指数,人的幸福指数提高了,那些醉心于社会、科学、技术、艺术的少部分人,那些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天才们才能够倾情投入。

That’s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