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十分,下班回家。
我跟河东的大娘通了不到一分钟的电话。上周大娘特地给我爸打电话问我给她寄去的大学毕业证书是原件还是复印件。
哈哈,当然是复印件,因此我打过去电话跟大娘解释。大娘问我工作是不是很忙,我说不忙不忙刚下班。大娘怕耽误我时间,寒暄了几句便匆匆挂下电话。撂下电话,我数了数日子。
从六年级彻底结业那天,那大概是六月份,我跟爸爸在曹岗小区 51 号王冬玲娘娘家打好被褥,在娘娘的依依不舍的眼神里,我们出家门,我们坐上租来的三轮车,车缓缓地驶出那条小巷子。
从那天起到现在,已经十年零 4 个月了。我从那个尿炕的少年,那个趴在 51 号家门前跟邻家还有自家小伙伴玩四角、弹玻璃球的少年,那个早上穿着个褂子在小院子里背书的少年,那个曾经暗恋了林艳敏好几年的少年,那个晚上跟大伙看闯关东、看《走近科学》的十三四岁的少年,已经长到 24 岁了,那个曾经的少年,大学读完了,都工作挣钱自食其力了。
这十年,我都经历了什么?大娘这十年又经历了什么?每天都开心吗?
爸爸呢?妈妈呢?他们这十年经历了什么?自己经营的店铺在方向上有什么改变吗?盈利怎么样了?资金是不是越周转越开了?生活得还幸福吗?我记得十多年前他们还老打架,现在呢?现在他们都快 50 了吧。我眼看着爸爸从三十七八岁到四十一二岁,再到现在的四十七八岁,妈妈呢,已经四十九、五十岁了。
心里许巍的《故乡》一遍一遍的回放,脑海里全都是那些我魂牵梦绕的地方,那些我童年的回忆。回忆里,爷爷奶奶都还在,周末我骑车从河东赶到村子里的爷爷奶奶家,晚上还跟爷爷奶奶睡一张床。那时家里的灯光昏黄昏黄的,我睡在里面,挨着墙,墙上贴着不知道哪年的报纸。爷爷奶奶逐渐睡去,床上只有我还在醒着,只有我还在…是的,只有我还在。
奶奶不可能再偷偷的塞给我 10 块钱了,我也再没有机会看到爷爷背着手出去遛弯或者闲着没事打“四不像拳”了,当年床上的三个人,就剩我一个了。我也要把自己的生活过好。我相信假如他们看到,一定会很开心,一定会!